立风快递

有时候,请假装不喜欢您自己正在做的事情,否则,经常对自己那么失望,实在太痛苦了。

【贝哀】四季:夏《flowers》

cp:vermouth x 灰原哀,无其它cp
私设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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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在傍晚的时候,接到了毛利兰的电话。
  宫野志保正在花店里,只是偏离市中心不远的一间小花店,里面层层叠叠堆满了花。过道连一个人通过都很困难,还要小心躲避垂下的枝条。
  恰好看到一盆好看的鸢尾,大概是嫁接过,左边是淡雅的紫色,右边是清新的蓝色。
  宫野志保左手接起电话,右手转着花盆细细端详着这盆美丽的花。
  “小哀,”即使她和工藤新一都已经变回来了,毛利兰也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。“新一他已经连续一星期这个时候出去了。”
  宫野把手机夹在左肩和左耳之间,穿着CL的红底黑面高跟鞋,不用踮脚就可以拿下这盆鸢尾。
  她半开玩笑地应到:“放心,那家伙不敢出轨。”
 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花,穿过被花淹没过道,能想象到毛利兰面红耳赤跺着地板的样子。
  啊...裙子挂到花了...
 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语气如同宫野想的一样,带着青涩。“我怕新一会不会又碰上什么案子了会有危险。”
  宫野保持着歪头接电话的姿态,腾出一只手把最底层的那盆红玫瑰移开,以免再挡别人的路。
  “好,我会提醒他多多小心。”
  终于到了柜台前,柜台和长花架一样都是老旧的木头,整间屋子除了花香还弥漫着腐朽的味道。
  “但工藤本来就流着侦探的热血,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。”把花放到柜台上终于空出手来,于是把手机拿得远了点说到,“就要这盆。”
  听到老板的报价后,手机又回到了肩与耳中间。一边听着毛利兰说道谢的话,一边在lv的黑款钱包中翻找着零钱。
  “小哀是在花店吗?”
  “嗯。”
  老板并不是势利的人,看到她全身的名牌态度也依旧不变,也没宰一通,还是眯着眼享受着只有傍晚才有的惬意的阳光。
  像只橘猫一样。
  “真好。”
  她知道毛利兰指的是两个月前组织破灭这件事,于是道,“嗯,生活终于又回到了正轨。”
  抬眼看到木架子上的花肥,于是又用刚才补回来的钱买了两袋。
  “那我就不打扰小哀啦,以后也要快乐的过日子呐。”
  宫野志保笑到,“好,回聊。”
  把手机放回包包,右手提着不算太重的花和花肥,刻意回头看了一眼一百米外自从一星期前就跟着的白色车子。
  这个侦探还真闲。
  宫野志保今天难得想走路,还省的叫的士。
  于是步伐不疾不徐,眼睛望着路边初夏叶子还不算茂密的树木。
  花店离公寓也不远,走到的时候太阳也才刚退场。
  那张车没跟来,她倒想看看谁更有耐心。


  工藤新一已经跟踪宫野志保一个星期了,仅限从研究所到公寓这段时间。
  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,但宫野这个人就是这样。别人做来很正常,她做来就缺乏了一些东西。
  或是多了些东西。说不清道不明,仅仅是因为他起了好奇心。
  是在调查连续失窃案时,在未开门时提前踩点。
  快到傍晚。恰巧看到路对面的小花店中有熟悉的身影。
  抱着盆花。没有江户川柯南那功能齐全的眼镜,工藤看不清什么品种,大概是紫色。
  毕竟宫野独居的公寓太冷清了,多盆花也是好事。但他向来喜欢多管闲事。
  当晚他坐在如棉花糖般柔软的床上,便想着给宫野志保通个电话。
  他笑着说到,像过去常常损她的语气,“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费神的事啊。”
  他想,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会找个新的切入点,把他驳回,理性而无懈可击。
  但迟迟没有说话。他听得见宫野的呼吸声,笑容渐渐僵住,取而代之是少有的慌乱。
  “你你你别生气啊,我开玩笑的。”他像小孩子,更像把她当小孩子。
  他总算听到电话那头的笑声,“我气什么?在你心里我这么可怕吗。”
  是很可怕,眼神有些时候能杀死人。
  “不不不...你不说话了有些尴尬。”
  “那你倒是说说,”宫野志保的声音听起来慢条斯理的,“我应该把精力放到什么地方?”
  工藤的确是有认真思考了,思来想去确实没有。组织破灭了,他们也不再是小学生了,不用重复着上学的日常也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。
  “啊啊那行吧,就怕你会把花给折腾焉了。”
  “工藤。”
  “嗯?”
  “我想活下去。”
  工藤张开的嘴合不上了,突兀的话一点都不符合她理性的头脑。他感到没由来的不安,语句比思想更快一步。
  “你不是还在好好的和我打电话吗。”
  “啊啦,大侦探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被吓到呢,下次记得长点记性。”
  “你这个人...”工藤只能在电话这头无语,听上去刚才那句话真不像玩笑的语调。
  不等他回完话,一如灰原哀般女王的作风,直接挂了电话,又只得拿着忙音的电话在心里骂她几遍。
  他还是在意,但不只这一件在意的事。
  第二天成功抓到了盗窃犯,不巧又碰到了宫野从花店里出来。
  他看着她打了的士,推辞掉高木邀约的庆功宴,走向花店。
  研究所离这里有一段距离,公寓也离得不近。明明有更近的路从研究所直接去公寓却偏偏来绕路。
  宫野志保不是个做麻烦事的人,更不会忘记了买什么东西。
  想起兰说过想要养郁金香,于是问了老板,微胖的男人慵懒的抬手一指,像只橘猫。
  工藤新一艰难地挤过花架,凭着对花的一知半解找到盆黄色的郁金香。
  一边掏着钱包一边问到,“刚才茶色头发的那个人经常来买花吗?”
  “一天一盆。”老板忽略了工藤明显的金钱暗示,仍然享受着夕阳。
  “持续多久了?”
  “一个多月吧。”
  一个多月,没有间隔,要是不是买花这方面倒还是挺像她那种会坚持的性子。
  这么多花能忙的过来吗?为什么不直接买了呢?工藤新一越来越疑惑,还藏了他这么久。
  “买的花是什么品种?或者有什么规律?”
  橘猫老板想了想,大概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于是道,“凭心情吧。就算品种一样,颜色也不同。”老板总算是把他一直半闭的眼睛睁开,“是嫌疑人?”
  原来认识我啊。工藤新一笑着摇头,对刚才把对方看低的行为表示歉意。
  纯粹的出于侦探的好奇心,他开始在她下班——也就是下午六点准时开车出门,只能满怀歉意地拿一个毛利兰辛苦烹饪的柠檬派。
  六点半到研究所,宫野志保准时下班出门,身上是各式各样的名牌。
  宫野不自己开车,总打一辆的士,绕开了回公寓的近路去那家花店。那家花店也的确是最近的一家。
  工藤新一当然有更好的方法跟踪并且不会被宫野发现,但他选择了这种最明显的。
  他想等宫野志保的一个解释——即使她并不需要对他解释。但多年的搭档关系,出生入死的命运共同体,他认为她有必要解释一下。
  工藤新一试图在脑海中把相关联的事情联系起来,未果。


  江户川柯南问过灰原哀,在少年侦探团的春游时。
  樱花开放的季节,博士和几个孩子吵吵嚷嚷搭帐篷的时候。
  “你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吗?”
  年轻的侦探问这句话时嘴角带着笑,对最后的对决充满了自信,十拿九稳,对未来抱有希冀。
  茶发少女目光落在少年侦探团上,耸耸肩也笑到,“也许会吧。”
  “嗯,”侦探伸出手接住飘下的花瓣,“你想做什么呢?”
  “当个研究员或医生?”
  “不是问你职业啦,人生规划啊。”他笑道,把花瓣孩子气地抛向空中。
  “我想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”她这样说,目光落到侦探团身后的樱花树下。
  江户川能听得出这是某一首诗歌中的句子,并不熟悉文艺的东西,更感兴趣侦破案子的惊喜。“你这算是什么回答。”他语气中半分无奈。
  他又道,“要是你真的这样想,我爸爸他倒是在国外有很多这样的房子。”
  “丑恶的富二代嘴脸。”灰原看向他的目光中透着含满狡黠。
  “喂我可是好心帮你。”
  目光又投去了别处,笑意没有收回,说的话倒是让江户川柯南听不明白了。
  “要是这样就好了。”
——
  工藤新一只是手臂中了一枪,并没有伤到骨头,伤口也恢复的不错。红方都还是有惊无险。
 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,当他以为灰原哀是变大了自己跑了之后,宫野志保才迟迟到来。
  身体未好,精神倒是生龙活虎,压下想吐槽宫野志保“你太迟了”的冲动,用没受伤的手向她打招呼。
  后者迈着小步走进,带着淡雅的笑容道:“大侦探恢复的挺不错,看来我是白来了。”
  一旁的毛利兰掩嘴轻笑,知道了两人的真实身份后也很庆幸收货了这份友情。
  “你怎么变大了还是一样毒舌。”
  “你不是变大了也一样让人操心。”
  毛利兰从她手中接过拎来的慰问品,对这句话点头赞同。
  工藤新一还想说点什么,但被宫野志保捷足先登,先他一步和毛利兰聊了起来。
  都是小女生之间的话题,他最不感冒的话题听着都快睡着了,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  都已经要睡了,他突然想起,打了个激灵似是很感兴趣的插嘴道:“对了,你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了?”
  反倒是惹来了宫野和毛利兰不满和嗔怪的目光,再度感慨了下她们对病人的恶劣态度。
  “不劳您操心,我已经透支工资租了一套了。”
  她想了想似是不解气,又道:“败家的富二代侦探。”
  才上班一星期就能透支工资,真不愧是宫野志保。工藤新一思索一番,的确是宫野志保,不再是灰原哀了,比灰原哀少了一点亲切,多了几分从容。
  就只有斗嘴的时候才不是冷漠的表情。
  工藤新一出院后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迫宫野志保带他去她租的房子——他已经又躺了一个星期,实在是想知道。
  想知道什么是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的房子。
  可才打开门,工藤新一就感受到了压迫感。
  像什么呢?就像从前组织带来的那种感觉,铺天盖地无法挣脱。
  这种感觉只出现了不到一秒,让工藤新一都以为那是错觉。
  可能是因为灰色系的家具和过于空旷的摆设——虽然这些都很符合他印象中的宫野志保。
  一个人,一百平米的公寓实在是过分大了。并且客厅的家具也只有三张沙发一张茶几,没有电视的电视柜。
  电视柜是黑色的,里面摆满了医学,生物学,化学的书籍,另一边则是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,显得突兀。
  这样摆下来,客厅也还空了大半,只有西侧阳台半开着的玻璃门处放着只结了苞的花。
  工藤新一绕着房子走了一遭,两室一厅一厨房一卫生间。
  一个人至于这样吗。工藤新一恶趣味的想,怕不是另一间卧室是用来放她那堆名牌的。
  不对,他惊觉压抑的原因,四面的窗子,除了西侧放花的阳台,其余都不能看得很远,都有更加高大的房子遮住了视线。
  哪里有什么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”。
  “请不要用看犯罪现场的目光来看我的房子好吗。”宫野从厨房走出来,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还在碟子上配了方糖。
  工藤新一笑着接过,管他的,她要选什么样的房子是她的事,自己就别瞎操心了。
  “你不觉得这里太空了吗?”他一边比划着一边道,“这里可以摆个餐桌什么的。”
  “我又不在这里吃,都外面解决了。”宫野抿一口咖啡,“总会满起来的。”
  怎么样能满?工藤心里问到,但依旧选择沉默。


  宫野志保回到家,脱下黑色外套挂在门旁的衣架上,再把今天买的鸢尾放好,回到厨房打开咖啡机。
  拿了发圈把很久未理的发随意扎起,摇了摇阳台的水壶,还有半壶于是给早已堆满了阳台的花浇起水。
  花已经“漫”出阳台,向客厅延伸着快围满一圈,阳台也只留下一条过道。
  都是花苞,有的快要绽放,没一朵是全开的。
  “晚上好,宫野。”
  宫野志保向右看去,因为一层只有两户人家并且阳台离得很近,所以装了高层住宿楼不需要的防盗措施。
  她的邻居姓福冈,是一所企业的高管,长的也白净,说话也文雅,估计二十四五,彬彬有礼。
  估计是觉得全名太生分了才称她“宫野”。
  她微微点头,“晚好。”
  福冈透过栏杆打量着宫野志保的阳台,他的阳台也养了盆景花,数量不比宫野志保但都是开的正盛的,看起来更有生机。
  “今天买的是什么?”
  “鸢尾。”
  “这种花开起来挺好看的。”
  “嗯。”宫野小心的控制着水量,养花水不能多也不能少,多了少了都会导致死亡,头也不抬。
  还是一样的冷淡。福冈也不觉得尴尬,把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,没用问句的语气,“宫野喜欢花?”
  当然是肯定的,只不过为了找个话题罢了。哪有人不喜欢花还一天一盆从不缺席,如此专注的呵护。
  “也许吧。”
  福冈被她这话逗笑了,道:“是'当然'才对吧,哪有人不喜欢还像你这样尽心尽力。”
  宫野把碎发撩到耳后,估摸着壶里的水还够浇几盆,道:“不一定。比如你养这么多花,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寓意吧。”
  “并且我不是尽心尽力,只是不自己亲力亲为,那养花本来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。”
  “这倒是。”福冈嘴上应着,心里却想到第一次听宫野志保说这么多话,再加上那专注的眼神,怎么可能是不喜欢。
  “因为花代表着希望嘛,像我这样可怜的白领还是需要养一些来抚慰自己的。”福冈手指着自己阳台上白色的一盆道:“比如波斯菊,就代表了永远快乐以及坚强和自由。”
  收回目光发现宫野志保有些愣神,于是疑惑的唤到:“宫野?”
  “嗯?”宫野志保碧蓝的眸子碰上他的褐色眸子,蓝色的眼睛中略带波纹,她突兀的问到:“花象征幸福?”
  “大多数吧。”还以为她也对花语有所研究,福冈索性抓住这个机会指着她那边的花开始介绍花语来。无例外都是上进的。
  福冈都快说完一遍,宫野似乎还没调和情绪,他反问到:“这些你都不知道?”
  宫野摇头,估计着咖啡大概好了,于是解开发圈道:“和我听过的有些不一样。”
  “我还以为只有难过的时候才会想买花。”
  她不等福冈回话,径自关上了门。


  宫野志保今天难得在花店逗留了好久,连“橘猫老板”都忍不住向她投来视线。
  她看着一盆雏菊,目光却不聚焦。
  她想起福冈说的“花象征着幸福”。
  不一样。宫野志保一动不动,心却一团乱麻。
  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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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宫野志保曾认识一个人。
  她身为半边血统的英国人,即使在美国也是很好的保留了喝下午茶的习惯。
  别墅是独幢的,高档别墅区人本来就不多,百无聊赖的生活里下午茶也只是每天的一个小插曲。
  孤独而无聊。没有一个朋友——即使有组织也不会允许她联系。课程不再为难她,提早学完了别人几十年的课程,只能独自窝在死气沉沉的别墅里完成每天的实验任务。
  只有下午茶时间的阳光陪伴。
  曾好几次申请回日本,或是去个有人的地方也好,听听别人说话也是好的,不用面对着冰冷的仪器和机械的声音。
  那些申请毫无例外被拒绝。
  于是只能把注意力放到阳光上,逐渐也开始对对门的人感兴趣。
  她能见到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。
  vermouth。
  久而久之,对门那人的生活习惯都被她摸清了,迫于杀手和明星之间的双重身份,常常是凌晨出门,第二天午后才回。一个月都会消失好几天。
  再伴着温暖的阳光一同踏进。
  宫野握着精致而不花哨的杯柄,打量着今天vermouth的衣着。
  毫无例外都是名牌。米色大衣配上过膝连衣裙,白色黑底高跟鞋,衬得她高挑而优雅。宫野志保挑眉,昨天发售的Dior女士包怎么就到她手上了。
  穿的这么白,也怪难为她进这个衣服格调全是黑色的组织了。
  今天是什么花?宫野志保趁她指纹虹膜解锁的时候望着被她放在地上的花。
  紫色的,是淡雅的那种,而不是艳俗的,不熟悉的品种。
  话说vermouth好像很喜欢紫色,这个颜色本来就很配她。
  vermouth没什么习惯,就喜欢买花,只要在下午见到她,无例外都是拎着盆花。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品种。
  花全部绽开了,叶与叶之间没有任何粘连。
  宫野志保突然想起那个哲学问题来。
  ——为什么要开花?
  听说非洲生长着一种奇怪的花,一生都在积累,只开一次花。花开后遍连同根和茎一同死亡。
  思绪又跑偏,看得久了些,vermouth都快进入客厅,关门的时候目光交汇,vermouth勾唇笑到,“看够了没?”
  然后干脆利落地带上门。
  宫野志保耸肩,知道vermouth和她是世仇,组织安排的这个地理位置也是神奇。
  宫野志保低下头继续翻阅着红色硬壳的诗集,然后看到来了张黑色的皮卡,下来几个黑衣男子从vermouth家搬出几盆枯死的花。
  真是,明明没有时间照顾却一定要买,买来又是枯死一盆又一盆。
  消失个十几天回来又要继续买,她也不嫌麻烦。
  于是宫野志保起了兴趣,十分确定vermouth并不喜欢花,毕竟在家里也不见她浇水什么的。
  那是为什么呢?
  怀抱着疑惑以及少有的恶趣味,第二天下午六点半按响了vermouth家的门铃。知道vermouth此时还在补她晚上没时间睡的觉,所以只按了两声就退开一步等待。
  既然是被这个女人评价过“一辈子就烂在房子里”的半干尸,自然要找点事做。虽然有不知名的仇,但只要自己还在组织一天,这个世仇就不会动她。
  大可以放心来骚扰她找点乐子。
  “说事。”vermouth有些没睡好被吵醒的幽怨鼻音,语气中都是不耐。
  宫野志保有些好笑,这个人在外面伪装得那么好,怎么对自己就懒了。
  “过来吃个饭?”宫野故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,“看你点外卖还要易容也是不容易。”
  “不去,见你心烦。”话毕就切断了对话。
  还真是一点都不伪装。
  理科性的大脑算出vermouth回到床上的时间,精准地按响门铃,一声接一声没有一点停歇。
  “小心你的头。”
  宫野这才佩服vermouth,烦是烦声音里却还是没有一点火气,枪口带不带火就不知道了。
  “不怕,你视线盲区嘛。”
  “你不会在饭里下毒吧。”
  宫野突然能get到vermouth式的幽默,笑着顺应到:“毒死你能继承你的奢侈品的话。”
  她听到那边有轻笑声,“我口味刁,味多放重一点。”随后又被掐断了电话。
  宫野失笑,口味刁?那些送过来的外卖的味都被水蒸气冲淡一半了。
  宫野志保做事喜欢有计划性,准时准点。于是刚摆盘vermouth就进来了——当然是她自觉留的门。
  宫野瞟了她一眼,又是一身新的名牌,还化了淡妆,太爱美了。
  “对门吃饭还化妆,你是有多看得起我?”
  “就没卸,”vermouth毫不把这里当别人家,把包包朝沙发一扔,拿起茶几上用来交叉的实验报告,“补了一下。”
  然后撕了。
  宫野志保也不心疼,就是简单的实验,并且电脑里还有原稿,“不卸妆对皮肤有伤害。”
  vermouth朝厨房走去,举手投足间都是撩人而优雅的意味,“多亏了你们家,并不会。”
  宫野志保这才发现vermouth脚踝处的手枪,这个人还真是小心谨慎。
  吃的都是欧美式菜品,培根青椒披萨,芝士焗土豆泥,果蔬沙拉和牛奶,不算丰富却色香味俱全。
  vermouth没有化沙朗那种衰老的妆,也没有带短假发,把鬓角金色的碎发撩到耳后,挑起一块披萨。
  “说吧,想问什么事?”握刀叉的姿势标准,手指白皙修长。
  味道不错,vermouth打了个中等档次。
  宫野也不拐弯抹角,科学家的探究头脑是真的挺好奇,“你为什么天天买花?”
  “这么无聊的问题?”vermouth抬头和她对视,略带讶异道:“我还以为你要问宫野明美的事情。”
  “姐姐的事都会有人定期告诉我,还是更感兴趣你的事。”
  “你很闲吗?”
  “是比你轻松。”
  “以后有你忙的。”vermouth看怎么都绕不过这个话题,又切了块披萨,稍微敛眸道:“难过的时候就会想买。”
  宫野志保听她声音并无多少情绪,心里却像冷风过境。
  宫野突然有些明白了。
  为什么vermouth总是配枪,并不是生来就小心谨慎,而是打心底否定了整个世界。
  为什么vermouth总是化妆,并不是女人的爱美之心,而是对他人无声的伪装。
  一个人没有依靠,唯一的情绪只能泄露在那些展现出最美的姿态后迎来死亡的鲜花。留给她伤感的时间也只有去买花那短短一截路。
  宫野知道vermouth并不稀罕自己的同情,有意无意在语气中加上讥讽的味道:“你也真可怜,每天都处于悲哀。”
  “也不是,买完花就能开心不少。”vermouth放下刀叉,似笑非笑到:“也许你死了我就不用买花了。”
   她抽了张纸巾擦拭并无油渍的唇——其实随身有配手帕,只不过大多用于遮挡手枪的硝烟。
  宫野感慨着vermouth食量之小,怪不得这么瘦。
  “没准我死后你还得买两盆。”
  vermouth闻言先是挑眉,这么多天以来终于有了真心的笑意,“谢谢你讲笑话给我听。”
  然后把纸巾丢进垃圾篓,连纸巾划过的弧度都是美的,起身。“难吃死了。”
  当宫野收好餐具,把余下的食物放到冰箱里再出来时,vermouth早走了。
  想着再印一份实验报告,却发现电脑里空空如也。
  她嘴角抽了抽,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破解她的密码的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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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vermouth又照常失踪了,又隔了半个多月,不知道哪里来的经常陪伴自己玩耍的白猫却死了。
  作为经常能见到的生物,白猫算一个,vermouth算一个,那些从头黑到尾的黑衣男不算,实验室的小白鼠也不做数。说不上难过,确实有些感慨。
  同时到来的还有大门边的一束雏菊。用紫色的边包着,好像是有魔力,那些情绪淡了不少。
  她没把花抱进来,而是挪到了正中央。
  宫野是改不掉的夜猫属性,在大早上被门铃吵醒就知道是vermouth报复来了。
  甩甩头试图让自己从猝死的边缘回来,门铃声也停了,她披上外套下楼打开了客厅门。
  vermouth却早就坐到了沙发上,差点没把宫野志保吓死。
  倒是把她吓醒了。
  她里面还只是穿着睡袍,半卷的发有些凌乱,也没洗漱,和一套着装整整齐齐的vermouth形成对比。
  宫野还没说话,vermouth先开口道,“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  “我晕车。”才怪。哪天不好,偏偏是今天。学校里在生物方面颇有成绩的教授今天的讲座已经期待了很久了。
  “敞篷超跑,不会晕。”
  vermouth扫了她一眼,继续翻着手机,还真以为她没看过档案,哪里有晕车这项记录。“我有说过你可以拒绝吗?”
  “...等我一下。”刚才她的确没用问句。
  特意选了条与vermouth紫色系比较搭的浅蓝色外套,坐上副驾睡意又袭来。
  刚闭上眼,差点被一个急刹甩出去——没有安全带的话。
  颈椎也差点骨折,“你真是来谋杀的?”
  还没有出城区,vermouth把敞篷关上看着后视镜有些嫌弃到,“GIN的思维还真是和他的车子一样老头。”
  宫野也向后看去,确实现在还能想到用黑色车来跟踪的就他一号。
  vermouth调节好了后视镜和座椅,才搭理刚才一直被晾着的宫野志保,“我劝你别睡,不想死的话。”
  “......你真是来谋杀的啊?”宫野志保还惊魂未定,又要被吓死。
  哪里有人在城区之中开120迈的?!
  她吸了口凉气,这个速度还在加。车子配合着vermouth握住方向盘的手,车头车尾疯狂摇摆着,宫野的脸也一阵青一阵白。
  “终于甩掉了。”vermouth换成了单手扶方向,右手选了首悠扬的轻音乐,重新打开了敞篷。
  再转头看看宫野志保,脸色苍白,双眼紧闭。
  “你真晕车?”
  宫野志保现在总算是好受一点,“晕车是生理反应,谁和你说不会晕车代表连续漂移都不晕的?”
  宫野明显的感受到车速慢了下来,路上一人一句有一搭没一搭,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。
  不过宫野自始至终没问过目的地在哪,或许不自觉的保留了一份期待。
  从大清早开到了黄昏,最后的余晖洒到海面上。车停在山崖上,对面山崖的花丛被海风卷起,随风摆动,花瓣纷飞。
  宫野突然想起那首诗歌中的一句话。
  ——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
  她看向身旁那个人,两人都未下车未说话,后者点了根女士烟,松散地扎起低马尾,面容在女士烟的包围下迷幻而性感。
  到家后宫野志保心血来潮去翻了那本红壳诗集,自从那天vermouth来家里后就一直没动过。
  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正好是那首诗,也是自己看到的最后一页。
  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
  但自己从来不会把书签漏出来一点。
——————
  或许是宫野志保在这盆雏菊前站的太久了,高跟鞋底传来迟钝麻木的疼痛。老板也频频投来奇怪的目光。
  宫野挽紧了手提包,迈开步子走出了花店,步伐与之前并无不同。
  她唯一一次没有买花。


  vermouth手持左轮手枪,没有指向宫野志保,而是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。
  她嘴角的笑过于悲凉。
  她说:“你会活下去,带着遗憾,带着痛苦。”
  而宫野志保却没能抓住转轮。


  然后宫野志保醒了过来。不是惊醒,更没有做噩梦的冷汗。
  闹钟把她吵醒了,思绪仍不清醒。
  凌晨4:45。
  左侧床头柜摆着把明晃晃的小刀。
  把闹钟关后,宫野志保坐起来,把床头灯打开,借着黄色而明亮的灯光找到了拖鞋。
  没有开其它灯,这个时候只有西侧阳台处能照进月光,但已经足够亮了。
  宫野志保看着占了大半个屋子的花,因为养的过多了,有些长势并不好,甚至连花苞都变成空壳,再也开不出花。
  宫野志保又看了一会儿,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卧室。


  工藤新一今天没有继续跟踪,吃了饭之后就泡在了工藤宅的小图书馆。
  怪他原来没多读些诗集,尽读推理小说去了,找书花了大半时间,翻书又花了大半时间。
  直到毛利兰忙完后进来还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。
  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翻阅诗集,或是觉得奇怪。
  “兰,”工藤突然觉得自己怕是傻了,自己女朋友摆在这,还花大功夫去找。于是求助到:“你听过'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'这句诗吗?”
  毛利兰有些好笑,想嘲讽他自诩“博学”的头脑,但看工藤新一那么认真的样子,想了想也半严肃答到:“嗯,中国诗人海子的诗,诗名好像就是这句话。”
  “很著名的诗,也特别优美。”
  工藤新一已经用手机搜索到了这首诗,点头应到:“是很温暖的一首诗。”
  线索又断了,他想,还是找个机会直接问吧。
  却听见毛利兰轻微的叹息,很是惋惜到,“为什么会在写下这么温暖的诗词之后就卧轨自杀了呢。”
  “离写下它只不到两个月...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。”兰微微摇头,惋叹。
  只是一瞬间,所有线索都连接起来。像侦破案件时那样似有一道闪电贯穿全身,却比任何时候都惊恐。
 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,抓了外套就向外跑去。又折回来,带着生硬的笑说到:“我马上回来,多谢了,兰。”
——
  从明天起,做一个幸福的人
喂马、劈柴,周游世界
从明天起,关心粮食和蔬菜
我有一所房子,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
从明天起,和每一个亲人通信
告诉他们我的幸福
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
我将告诉每一个人
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
陌生人,我也为你祝福
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
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
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
我只愿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


  晚上9:30,第一次主动敲响宫野志保房门。
  大约三十秒后门才打开,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的造访。
  宫野去泡咖啡,好像她就只有咖啡这种饮品。工藤新一第二次好好打量这所房子。
  比第一次来压抑了不少,阳台的花都已经堆超出了半个客厅,都未开却又万紫千红,但没有生机。
  确实如她所说,没有放家具也渐渐满了起来,点缀着灰色调的房子。
  “说吧,”宫野把咖啡放到桌上,用纸巾擦了手道:“跟踪我,来我这里有什么事?”
  工藤没有坐下,保持着站立的姿势,于是宫野志保也随他站着。
  他的声音不复平时的自信满满,听起来闷闷的,头一次希望自己的推理不要准确。
  “你想自杀。”
  “你说什么傻话?”她端着咖啡的手甚至没有抖一下,有些好笑地看着他。
  工藤双手插兜,没有和她对视而是看着月光下的花,“你养花,数量并不少,并且还再增长。”
  “所以?”她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荒谬。
  “可你以前说过养花太麻烦,搞不好还有花粉症,还是养猫比较好。”
  宫野把杯子放到桌子上,笑到:“我并没有花粉症,当时不喜欢就代表以后都不喜欢吗?人的想法总会变的。”
  工藤新一看向她,她亦看向工藤新一,恍若初见时剑拔弩张的对峙。
  “那你为什么不一次性买?数量为什么这么多?”
  “这样才有趣啊,看着房间渐渐满起来,很有成就感不是吗。”
  ——难过的时候就会想买花。
  她背在身后的手总算是颤动一下。
  “并且花不是象征着幸福吗?养花难道不值得高兴吗?”她反问到。
  “可是我问过隔壁的福冈先生。”工藤新一看见宫野眼底的讶异。
  “这么无聊的事也只有你...”
  他打断她,道:“他说你是由于悲哀才这样做。”
  宫野志保的笑容终于敛起,工藤觉得她笑的时候才是最不真实的。
  仅隔了几秒她就说到:“可笑。”但嘴边并无一点笑意,“他又了解我吗?”
  “你以前说过,你想要一所房子...”
  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。”宫野又带上了虚伪的笑意,刺痛了工藤新一的双眼,“我是说过。”
  “你拒绝了我的提议,现在却...”工藤新一终止了话语,环视房子,冰冷的,看不到大海,甚至都看不出百米。
  那些鲜花和那些绝望混在一起反而加深了不适。
  “我是个人,工藤。我不想依赖你。”宫野志保说到,“你有你的生活,我有我的生活。住哪不都一样。”
  宫野志保退后一步,也看向那些花。
  越是镇定越是疑心,从第一句话开始就不对劲。没有问为什么觉得她想自杀,而是选择反驳。
  “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》是中国诗人海子的诗。”
  宫野再一次对上工藤新一湛蓝的,与她不同的眸子,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  毫不示弱,毫不退缩。
  “他在写下这首诗两个月后卧轨。”
  “你是想说,”宫野志保双臂环于胸前,嘲笑般道:“我在说出这句话两个月后也去自杀?”
  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,“开什么玩笑,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。”
  “你这根本不是推理,只是幼稚地妄自揣测别人的想法。”
  工藤新一太熟悉她了,下巴微微上抬,神情高傲,语言尖酸刻薄。这正是她的防御姿态,更是逃避的另一种方式。
  宫野志保说到,下了逐客令,“没有动机没有证据,你与其在这里开玩笑,还不如多陪陪兰...”
  “我有证据!”工藤出声打断她,随即声音又弱下来,但语气是笃定的。
  否则他也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的,却是不敢看她了,怕窥见了她藏的最深的苦痛。
  宫野志保眉头蹙起,似是不信。
  “电视柜放着的时尚杂志都是最新的。”
  “你知道我喜欢这些。”
  “你了解流行风向。”
  “是。”宫野志保搞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,还是顺水推舟到。
 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,“那我换个说法。你手机我刚刚看了,每天都有4:45的闹钟。”
  她眉蹙得更深,不去抓住他偷看手机的事。
  “4:48分则是人精神最混乱,情绪最崩溃的时刻,也是大部分自杀发生的时间。”
  “这就是你说的证据?”她又笑,“我随便找个理由——即使是起夜也能搪塞过去。”
  “你还不承认。”工藤新一也对她的掩埋和逃避有了些火气,身为搭档却有这么重要的掩埋。
  “你了解时尚,春夏款早就上市,你却还在穿有衣袖的秋冬款。就算是短袖,手臂上总是有层纱,就像现在一样。”工藤新一扫过宫野的装扮,一口气连续道:“这条裙子你穿过,无袖连衣裙,很适合你,很好看。”
  “你现在却配上了蓝色外套。现在并不冷,连我都觉得奇怪的搭配。是刚才开门前匆忙加上去的吧。”
  他笃定。
  宫野也低下了头,无话可说。
  “那天你同时买了花和花肥,两只手提会更轻松,你却没有。”
  宫野志保的右手盖上左手小臂,仍不说话。
  工藤新一顿了顿,连呼出的气也在抖动,“你在自残。”
  昔日一同玩笑打闹的好友,毒舌腹黑却有很照顾别人,怀着黑暗的过去却仍对未来充满希望。现在却在自残,动了自杀的念头。怎么相信?
  “科学研究和推理不一样。”宫野志保的辩解和她的脸色一般苍白,“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耐心。这不是自残,只是保持清醒的一种方式而已。”
  可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最痛苦的?工藤新一还未问出口,就听到宫野继续道:“我还年轻,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。”
  “组织覆灭了,我们几乎无损,我有足够聪明的头脑。”她越说越觉得茫然,“那几个孩子依旧无忧无虑,博士还是快乐的搞小发明。一切都回到正轨。”
  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  她越说右手越用力地掐住左臂,尖锐的刺痛不断传来。
  她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,也在问她。
 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...?
  确实如她所说,工藤新一也正想不通这里。完完全全没有动机。
  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。
  宫野志保好久才道,收回了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,柔声说着:“你的推理不应该用在这种小地方,兰她真的很担心你,尤其是这几天。”
  “这不是小事,我不能对我最重要的伙伴放弃生命、自杀自残的行为漠视不理。”工藤新一声音微微拔高。
  “我再说一次,我没有自杀,这也不是自残。”
  宫野志保脱口而出,“就像你说过那一次vermouth把你劫走一样,只是刺激痛觉来保持清醒。”
  工藤新一却好像抓住了线索,皱起眉,在客厅踱步,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,突然到:“原来如此。”
  工藤充满正义而清明的语句反而让宫野觉得惶恐,“你是为了vermouth。”
  “我不是。”宫野志保思绪还在轰鸣,头一次话语比头脑更快应到。
  “当时vermouth就是死在你面前,你下意识认为是你害死了她。”
  工藤那不休的踱步声让她心烦,她提高了声音再次答到,“我不是。”
  “你对她产生了愧疚,才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。”
  她想让工藤新一停下,但发现声音抖得过分,只能重复说道:“我不是!”
  “灰原,你骗不了我,你也骗不了你自己。”那个拿下眼镜后的超人对她说:“至少可以信任你的搭档一次。”
  宫野知道她在这场战役中败得彻底,头低低的埋着,及肩短发遮不住她那雪白、仿佛一掐就会断掉的脖颈。
  她像被抽走了支架的玩具,下一秒就会破碎。
  她叹一声气,终于脱下了格格不入的蓝色外套。“你说得对。”手臂上伤痕累累,“我是为了vermouth,却不是这个理由。”
  我爱她。
  宫野志保都觉得这句话荒唐又可笑,但她就是这样想了。
  她轻轻摇头道:“你不懂的,工藤。你不懂的。”
  她把外套摆在进门右手边的鞋柜上,“我是个胆小鬼,你知道的。我的意识一直在教唆我结束自己的生命。”
  然后呢?
  然后去找她。
  她轻笑,有了些认命的意味:“但我不敢。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好受一点。”
  “谁没有点见不得光的秘密呢?”她的眸子还是一层冰霜,谁也不知道下面是惊涛骇浪,不让它们出来,最终只会溺死在其中。
  宫野志保走向那些花,留工藤新一一个人愣在原地。“你又何必来揭穿我。”
  工藤新一好几次张口却又都闭下。
  她给水壶接满水,把它放到地板上,对他说:“我不会自杀的,我保证。”她想了想,绽开一个破碎的笑容道:“作为搭档,相信我。”
  工藤只得点头,明白现在最好就是让她静静。他准备迈出房门,门关上那一刻又回头。
  他叹气,看宫野面朝花孤零零地蹲在万花前。
  她大半个身子背着灯光,连同影子遮住的花一起掩身于黑暗。她苍白的皮肤,黑色的裙子让她看起来像个货真价实的死人。手臂上刀割的口子,长的短的,深的浅的,新的旧的。渗出些血液,凝在手臂上,红得刺眼。
  “我果然还是觉得这里太压抑了。”
  她浇花的动作依旧持续,摇头道:“不是的。”她又加大力度摇摇头,“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面朝大海的房子。”
  想要的始终只有一个买来花,带她去看大海的人。
  她的背影太过落寞,工藤新一于心不忍终是关上了门。


  浇了一盆又一盆的花,水没了又接,接了又没。
  最后终于支不住,手一抖,水壶掉落在地上,险些折了快开放的花——是比较早的一盆。
  她忽然忆起,那个时候她还说了句别的话。
  还说了一句话!
  还说了什么话?
  宫野志保没把地上躺着喘息的水壶捡起,而是把设置好的闹钟关闭,又把手机关机丢到了卧室外的沙发。
  晚上10:27宫野志保头一次这么早睡。
  她整个人陷进了床里,用被子捂住了头,呼出的炽热气体包裹在被子中,有了种窒息的感觉。
  她仍觉得冷,于是在初夏把被子捂得更严实了。
  在轻度缺氧的环境下她终于逼着自己睡着了。想要做完那个梦。

十一
  vermouth像无数个梦一样站在她面前,右手持左轮手枪,抵在太阳穴上。
  红的红的都是红的。
  她的嘴唇是红的,她的指甲是红的,她眼中的自己的瞳孔也是红的。
  在日本公安,FBI,工藤新一抓破头脑都找不到vermouth时,她却这样轻易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,连困兽之斗都没有做。
  她那夺走了无数人生命的手指终究要夺去最后一个人的生命。
  即使在这种时候,她也没有临死之前的恐惧,而是那个残忍中夹杂着报复快感的笑。
  “你会活下去。”她说,“带着痛苦,带着遗憾。”
 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。她就会抛下一切,再也没有强装的冷漠,虚伪的坚强。
 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。她就会用尽一生的力气。抛下一切。对她喊——
  带我一起走!求你了!
  如果不是梦就好了。
  但她没有。是懦弱的胆小鬼。可憎的胆小鬼。
  什么心情呢?知道是她杀害了自己的父母之后的恨?
  vermouth红唇轻启,伴随的还有扣动扳机的动作。
  宫野志保本可以抓住转轮的,可她没有。
  她没来得及抓住转轮,却来得及抱住vermouth倒下的柔软的身体。
  vermouth甚至连痛苦的喘息都没有,那个嘲讽的笑似乎未消失,下一秒还会睁开眼对她说:真没用。
  宫野抱住了她,在她倒下的身体带动下,膝盖狠狠地砸到了冰冷的地板上,却奇妙的不觉得疼。
  她跪坐在地板上,腰杆立得直直的,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弯了腰,以后就再也挺不起脊背了。
  vermouth那双魅惑的眼睛永远闭上了,由于近距离开枪,美丽的脸也毁了大半。
  她的头搭在宫野志保的左肩,蜿蜒的鲜血狰狞地盘上宫野的肩,锁骨,白色的外套,还带着滚烫的温度。
  宫野侧头,靠在vermouth没了生命的头上,脸色便也沾了血污。
  没有了多余的动作,偌大的房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。
  就这样抱着vermouth,她的温度全都散尽了,自己的体温也不足以维持。
  直至听见了工藤新一焦急的呼唤。
  宫野志保用自己比vermouth还要冰冷僵硬的手在vermouth锁骨上方摸索了一圈。
  不是假扮的。
  她推开vermouth,平时心高气傲的女人就这样轻易地任她摆布,滑到了污浊的地上,玷污了一身的名牌。
  宫野志保起身,又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而发麻不受控制的双腿整个人重重地砸到地上。
  她爬起来,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。估计工藤新一听到这间房子的动静,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  她踉跄地爬起,抬起手袖徒劳地擦拭着凝结的血。
  刚好工藤新一带着受伤的手臂喘息着出现,看到宫野志保浑身是血大吃一惊。
  “不是我的血。”工藤向着宫野目光的方向看去,“死了。本人。”
  她向外走去。
  到底有多大的仇恨,才至于做到这一步,死后都不忘报复她。
  vermouth似乎自信满满,她笑的越冷酷就衬得她面容越悲凉。
  “你再也不会看到大海和花开。”

十二
  宫野志保惊醒了,额头上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过热还是过冷。
  即使有着安静的环境,适宜的温度,舒适的大床,没有闹钟的打扰,她还是醒了。
  那颗子弹像是穿过了自己的大脑,弹片留到了现在,不能被取出来,不伦不类地横插在脑间,并且将折磨自己一辈子。
  4:48。
  全部东西都是扭曲的,天花板,床,衣柜,吊灯。除了床头柜上的那把刀。
  擦得发亮。
  宫野志保拿起刀。
  没有像平时一样朝手臂上刺去,没有再做自杀者的“反复”行为,没有尝试去看鲜艳的红色找回理智。
  她把刀向后一扔,刀子撞到墙壁再掉落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  她没开灯,没去找拖鞋。
  她走出去,一路上没有月光,只有阳台才有微弱的光亮。
  她朝阳台走去,经过客厅时刻意不往沙发上看去,仿佛这样还能期待有一个金发女人坐在那里吓她一跳,会对她说。
 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
  水壶没有被捡起,极显眼地倒在花丛中,洒出的水早就干了。
  宫野志保拉开阳台的玻璃门,临近五点,首都的街道上都没了人,只有几间居酒屋孤零零的散发着光亮,整个城市死气沉沉。
  有几朵花将近开放,在这个小小的岛国,四周都被高大的建筑包围,踮起脚尖眺望也见不到一丁点蓝色。
  ——你再也看不到大海和花开。
  宫野志保撑着地倚着墙,极缓慢地坐到地上,夜晚带有思念的凉风卷过她未打理的茶发。
  她双手环住膝盖,觉得那一朵朵娇艳的花儿都在嘲笑她的狼狈。
  “你看你说的是什么傻话。”宫野自言自语,好像她认识的精神病患者一样。
  地板冰冷,墙壁冰冷,晚风冰冷,于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。
  “哪里没有鲜花?开车就能见得到大海。”
 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,宫野志保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。
  两个月都没有淌下的泪水现在仍然干涩。
  “我不会如你所愿。”她喉头有些难受,“我会活下去,没有痛苦,没有遗憾。”
  晚风吹散了一切,只留下一句拼凑的呜咽。
  “也没有你。”
——END——
感谢观看,感谢喜欢这一对超级冷cp,请多指教
说好的四季系列的第一篇
想要表达出不是很浓烈的哀伤,但还是修行不够啊,我再多努力吧
灵感:EVA新剧场版Q,《桜流し》——宇多田光
歌词“everybody finds love,in the end”网易云的翻译个人不是很喜欢,热评的“每个人都找到了爱,但为时已晚”也不是很喜欢,还是无意当中看到的“每个人都发现了爱,除了你”最中意
如果以cp脑来看,除去私设,这可能就是贝哀二人最可能的结局了,原作只会比同人更虐吧
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去听听看,有很多没写出来的都在歌里了。
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》是有英文的,但我认为中文写出来更意境些,就用了中文表达,也可以去看看英文版。
本篇太难写了,不吃不喝呕心沥血才写出来这么长的“短篇”,虽然是很简单的小故事
再说说本篇中的贝哀吧,贝姐完美酱油,工藤变成男主x
两个人的交集几乎没有,但我想,在那种压抑的环境下,能有一个“活人”,宫野都会很高兴的吧。
贝姐何不是啊。
爱不必轰轰烈烈,不必天长地久。在这一对这里,我更相信一瞬就是永恒
有这么多人喜欢这对真的很开心,谢谢一直支持,也是最难写、写的时间最长、字数最多的(这一篇就赶上时光之下更新为止)
时光之下不会弃更
感谢观看
祝每个人的人生都春暖花开
(以及某个危险的人下一篇要看监禁play,所以原定的冬:监狱再拖一拖所以嘛...你们能接受到什么尺度?(尺度只会在我的范围内减,不会增的,别想了)
以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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